问

我是开宾馆的，想租一台冰箱长期卖饮料，有谁知道？

2024-08-10 52

　　记忆很清晰，那天是八月二十号。火车上，我拨了她的电话。她的声音有些吃惊，也透露出一些不满。她问怎么不事先告诉她一声我要去的消息。我有些纳闷，原以为她会有惊喜的反应，一时竟然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语气和态度。或许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，她舒缓了语气，问了下我到站的时间，又说了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。从余姚到遵义，坐了十个多小时的车。走出出站口，虽然已将近午夜，车站广场附近仍很热闹。出站的旅客操着各种方言，熙熙攘攘地擦身而过；放眼望去，广场前方的各种商店夜市灯火辉煌，饭馆和排挡到处竖着羊肉粉的灯箱招牌。我怕她找不到我，就站立在广场中心的灯柱下面，顾不上欣赏夜景，只是忙不迭地扫视着广场四周的人群。我知道，如果她在，我会一眼就把她挑出来。——毕竟，她是那么的显眼，即使在喧嚣的都市街头，她高挑纤细的身材，总能引起路人的驻足。电话没人接，抽完两支烟，我郁闷得不想像傻子一样的继续站下去，就跟着人流一起向前走。这时，一双冰凉的手却从背后捂住了我的眼睛，还没等我反应，一个熟悉的身影蹦到了面前，我知道，不是她，还能有谁。她说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久了，夜里凉，就蜷在小商店门口一直望着出站口，我刚走出就被她看到了，一直恶作剧地躲着观察我的反应。见到她，我早就忘记了刚才的郁闷，快步跳到她的前面，倒退着走，这样能看她更仔细一些。她问我，干嘛倒着走。我说，你这么好看，只看你的侧面，是种浪费。。她以前是模特，本来就很瘦，多日子没见，此时变得更显瘦了，路灯下的皮肤也少了从前的光泽和白皙。我说，你变了。她说，我是变了，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。我现在是一个全新的人生。两个人，没打车，就这样一直走。沿着遵义起伏蜿蜒的道路，走了很久，才到住所。她把拖鞋毛巾和洗漱用具递给我，说都是给你新买的，还有新内衣。在浴室门口，我有些小激动。她却告诉我，她妈和姐以及姐夫都住这呢，别乱来。房子很大套，我自己单独一间卧室。窗子没关，夜风带着凉意，轻轻拂动着落地窗帘。我毫无困意，心里思忖着她的变化以及她在这里的生活。翌日，她说，你来一趟不容易，我带你逛逛这儿吧。她妈是教师出身，很有知识分子的那份气质；姐姐虽没有她那么高挑，却也很漂亮，只是总说我没她那个姐夫帅，我心里还是很不服气。教师妈妈和漂亮姐姐很热情，再三嘱咐别在外面吃饭，一定要回来，头天就专意买了许多菜在家里，一定别浪费了她们的手艺。逛了很多地方，不停的拍照。在红军山的山坡上，绿草如地毯般的柔软厚实。我们在一颗繁茂的大树下躺了下来，静静的，都没说话。我盯着她，她把胳膊垫在颈下，出神地望着远方的山峰或是天际的浮云，若有所想。附近几个小青年，不怀好意地不时瞅向我俩，嘀嘀咕咕指指点点。她起身说走吧，我安慰她说，别，不怕，有我。她拉过我的手，枕了下去，很近地凝视我，气息拂到我的脸上，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走。我说不一定，看情况吧，来这就是看看你的生活。她说，能一直在这吗？我问她，你会一直在这吗，为什么一直在这儿呢？她不吭。红军山下，是个广场，有很大的水池。水池里红色的鱼群拥挤得像春运时返家的人流。我俩一边投着鱼饵，一边说着些杂七杂八的碎语。她一直出神地望着什么，却又不承认有什么心事。我给她拍照，她说，以前我拍照都是特别讲究的，现在无所谓了，怎么拍都行。我不解，她淡淡地说，现在她过的是全新的生活，人生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。我拉过她的手，摩挲着她的手心，说，或许你想改变自己，但有事的话，请告诉我，我想我可以帮到你。我们一起回去吧，天大的事总有我在呢。她说，那你能不走吗？红军山下，阳光灿烂，游人如织。山下有宽阔的水潭，清澈的潭水向下游流淌着，经过凸起的石头，激起白花花的水浪。我俩坐在潭边，任由浪花打在脚面，享受着夏日里的冰凉。她似乎暂时忘却了所有，和我有了欢笑，有了嬉闹。一直到很晚，没回去。她带我在夜市的大排档，点了很多遵义地方菜，还有几个阜阳小吃。从没见她喝过那天晚上那么多的啤酒。最后，她拍着肚子说，酒没过瘾，只是肚子撑了，下不去了。夜里，我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。下了床，赤脚轻轻循声到了客厅。客厅没开灯，黑乎乎一片，可我仍然看到沙发上半倚半躺的她的身影。她肩头抖动着，在抽泣的样子。伸手触及到的，是满脸的泪水。平静了一会儿，她轻声说，把我抱起来。她揽住我的脖颈，我双臂伸到她身下，抱她进了我的卧室……她和姐姐以及姐夫平日里都很忙碌，经常出去，在家的时候，不时会有电话打来打去的，内容从不让我听到。她们都出去的时候，家里就只有我和她妈妈。教师出身的妈妈既富有气质又充满慈祥，老人说，她说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，她对你是真心，你要是看不上她，或者喜欢她，希望你都会告诉她，让她知道你的心思。她们姐妹，说在做什么很有前景的事业，就让我也过来，我不放心她们，也就过来了，能看着她们，比在家担心好。我有些无措，讪讪地应着老人的话，却不敢多说些什么。正在聊着，她回来了，很大声地数落着妈妈：不懂的东西你不要和他乱说。言辞的犀利，让我诧异又矛盾。夜里，她们都已经入睡。我收拾了东西，留下一封很长的信，悄悄打开门，不回头地离开了这个地方。我告诉她，其实她做的一切，我都知晓。我来这里，是想让她一起回去。但是，我每次提及此事，像是触及到她的底线。对新的事业的憧憬，对1040的追求，已经成为她生活的动力和目标，不论是谁，都不能碰到这块逆鳞。那么，既然这样，我就没有了在这儿的必要了。刚在宾馆住下，手机的短信和电话就不停地响着。我还是告诉了她地址，很快，她就出现在面前。她眼睛红红的，问我为什么。我仍然说，跟我回去吧，我不愿你越走越远，继续这条不归路。她有些愠恼，转瞬又温柔了下来。她蹲在了我面前，手放在我膝盖上，说：不说这些了吧。我姐把我骗来，我又把妈骗来，虽然是骗，但出发点都是好的。亲身去做了，才知道自己光明的出路在哪里。她继续说，不管怎样，我不会骗你的，我也没有做任何骗你的事情。不为了事业，就为了我，你别走，留下来吧。她仰头凝视着我，眼睛里晃动着湿润的光。我说，留下来，只会让你陷得更深而无法自拔。你已经失去爸了，我不能眼见着再让你失去其他的。我连夜离开，不是对你的不满，而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去改变你而自责懊恼。只是想让我的不辞而别来刺激你的清醒，如果我这样还达不到目的，那么，我留着和离开没有区别。那夜，我俩都没睡觉，相互偎依着。没人再提回家的事情，没再提光明的事业。她仍像从前一样好看，温柔，依人。手机里，播放的歌曲是《这条街》，很好听。我俩在房间窝了一天没出去。晚上，买了小菜，拎了酒，在房间里，不停地对饮。火车到点了，到了该离开的时候。我说送送我吧，她蜷着腿坐在突出的窗台上，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膝盖，不吭，也不动。我说，要不，跟我一起回去，跟爸认个错，没多大事。她把头垂得很低，轻轻摇了摇头，用手示意着再见的手势。我窝在车厢上铺，手机一直在响，可都是刚接通就又被挂断。我想着那个曾经美丽依人的她，心情无以言表。后来，她回来了一次，我们一直在一起，两天。走的时候，她把家里钥匙给了我，说以后你就住这吧，我不回来了。我还是把钥匙给了她爸，我知道，无法把她追回来了，除了她自己。她的空间，这么多年的空间音乐一直是《这条街》。每次进去空间，就像走进特别熟悉的房间，这条街，是山下的那条红军街。熟悉而亲切，却再也回不去。